秦晓:下个三十年中国经济的三大变化

2010-10-10 11:34:13    21世纪经济报道 王志灵 张勇   我要评论0   我要收藏 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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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位有着强烈学术偏好的中国企业领袖人物,在十几年时间里,留下了自己关于现代企业管理、市场经济机制和现代性社会转型等一系列理论体系的个人思考,他阐述了对下一个三十年之担忧与解决方案

  身份转换:企业家到知识分子

  《21世纪》:从招商局集团卸任后,你的精力将主要投身于哪方面?是博源基金会吗?

  秦晓:是的。博源基金会主要做两个产品。一是有关宏观经济方面的产品,我们有一些定期专家讨论会,然后出一些内部刊物,比如说每个季度的GDP或各种数据公布以后,我们会解析。还有一些突发事件和重要事件,我们会立即开会研讨,比如欧洲主权债务问题,人民币汇率问题等。

  其次是做中国中长期问题的研究,比如说人民币国际化,土地问题等;另外就是社会转型的问题,包括理念、思想、理论和实践,以及其他国家转型案例。

  这些研究产品主要面向圈内的学者和精英,不会大范围传播。当然我们也会定期和监管部门,比如人行、银监会、证监会、统计局去碰头交流,谈我们的观点。

  《21世纪》:从企业家的身份转向知识分子的身份,你如何区分这两个角色?

  秦晓:作为一个企业领导人和作为知识分子是不一样的。前者是受权经营企业,重视以更优的要素组合去发展企业,包括存量资产的状况,竞争对手的情况等。在企业家的视野中不存在“国与民”的概念,所有制的概念,也不存在谁进谁退的概念,该卖掉就卖,该买进就买,最大程度的优化企业资源。

  而一个社会需要三个支柱,第一个是经济,我们应该朝一个好的完备的市场经济发展;第二个是法治,如果没有一个好的法治体系去支持企业经营,这个市场不可能是好的;第三个是精神。

  这三个支柱的建立,其一是靠企业家,其二是靠政府,其三是靠公共知识分子,当然宗教也能一定程度上起到这个作用。这个社会不管是发展了还是败落,其价值是否得到张扬和体现?若败落了,首先是社会价值被摧毁了;若发展了,是压抑了我们的价值观发展,还是推动了价值观发展?这些都要公共知识分子出来回答。

  不管作为一个企业领导人,还是作为一名公共知识分子,都需要关心外部环境。因为社会制度的变迁和转型都是大家离不开的,当然,企业家有企业家看问题的角度,敏感的企业家会发现外部世界的变化趋势,并从中捕捉商业机会,但更多的是外部给定条件下,他应该怎么样做。而公共知识分子一个基本的特点,就是超越自己的领域,更关注公共领域的问题,如商业环境、制度改革等。

  《21世纪》:你在制度经济学领域研究颇深,又长期担当企业家角色,却始终在关注公共领域。这样的成长经历和思想脉络是如何形成的?

  秦晓:我觉得和我们这一代人的经历有关吧。我们从小接受传统的理想主义教育,关乎国家利益、民族利益的教育比较多,当时在公共领域,你不光要当一个好学生,还要准备好当接班人,要关心国家命运,因为国家命运和每个人是连在一起的。因此培育了对这个对国家、民族的发展前途比较关注的情结。

  后来经历了“文化大革命”,跌到社会底层,促使我们做了很多理性的反思。启动改革开放后,我们也卷进去成为参与者,虽然层面不一样,但都保持关注,不断思考。

  下个三十年:经济层面三个变化

  《21世纪》:在这种家国情怀和理性反思的推动中,当下,你所关注和思考的最重要领域是哪个?

  秦晓:到现在,我认为中国又面临一个新的三十年,有很多基本条件会发生变化,社会面临很多问题。这些问题可能在第二个三年里不突出,但是第三个三年比较突出,所以我把担忧、思考讲出来。

  《21世纪》:有哪些条件会发生变化?社会问题又体现在哪几个层面?

  秦晓:我认为之前持续三十余年的经济高速增长阶段已经过去了,但不会突然停下来,依然有很大的增长惯性和空间。在这个转折阶段,会面临很多看得见的变化。

  从经济层面来看,首先是人口红利发生变化,中国已经过了最高点,进入一个平滑的下行阶段。

  中国与一些先城镇化后工业化的发展中国家不一样,我们先工业化后城镇化,没有那些贫民窟。但我们城镇化的速度太快,造成了几个问题。首先,所谓46%城镇化的数据有水分,据中国社会科学院人口与劳动经济研究所所长蔡昉所言,约有12%的人没能真正变成城市居民,其户籍没解决,各种公共产品的提供也没完全解决,他们很不稳定,稍微有变化就回去了。

  其次,受年龄、知识结构等局限,农业部门能进入工业部门就业的剩余人口不多了,但是农业部门依然有过多的人口需要解决。因此,一方面我们还有大概两三亿农民要出来,另一方面这些人遭遇到工业化改革,导致人口转移失衡。

  人口红利的变化可以引起一系列的变化,首先是改变储蓄、投资为主的资金结构,因为全社会可能面临赚钱的人少、被赡养的人多的局面;其次,支撑国民经济的建筑业会变化,住房问题是一级推一级的,最底层往上推,到中产阶级到富裕阶层,假设城市人口未来几年增长速度慢了,算算人均住房面积达到什么水平了?因此,建筑业高峰已经过了,不可能再上涨那么快。另外,农民的问题解决难度更大,因为提供不了那么多就业给他们。

  第二大变化就是出口结构性调整比较大,虽然今年恢复比较猛,但是要维持30%以上出口增长率,我认为太难。因为中国生产,欧美消费的模式不能持续,这对于中国和外国都是一种失衡状态。

  第三大变化是我们的经济领域还没有完成一些重大改革。比如要素价格改革,首先是土地,改革初我们认为资本是稀缺的,土地不是稀缺的,所以用廉价的土地换取资本,未来土地真正的价值反映出来的话,企业价值就会发生变化,国民经济也会发生变化,靠土地来维持的地方财政也要发生变化。另外资本价格此前也是长期维持在低水平竞争,这样不能持久的。此外,能源长期保持高价格,矿产资源税没有到位,通讯资源、航空运输的空中资源也未完全反映市场价值。另外还有劳动力成本,尽管有《劳动合同法》了,但有没有落实?是不是能够保证农民工的利益或者是工人的利益?劳动力正在争取但还没有完全反映其价格。还有公共事业的产品价格,水、电、气也没有到位。此外,经济发展中的安全成本,环保成本等都要考虑。

  我认为改革开放前三十年,特别是前十年释放了很多生产力,用的是增长红利和劳动生产力的红利,企业可以不断地进行新投资,不断地回收。如果增长因素放缓了,这些都要发生变化。从人口红利到外部的变化,及社会要素价格的改变,是前三十年没有触及的,现在有的是发生了,有的会慢慢发生,我认为在未来十年都要发生。

  《21世纪》:要素价格改革已经不仅限于经济领域了,更多需要政治领域的改革才能推动吧。

  秦晓:我觉得要素价格还不是政治领域的问题,跟政治领域更相关的是政府职能的改变。

  但是在政治领域,可能有一些利益集团不愿意动,既然我们十一届三中全会确定了市场经济的目标和方向,市场机制的核心就是商品的价格由市场定。现在有人质疑要素价格市场化,只不过是说什么时候市场化,以多大的速度进入市场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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